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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102章 雷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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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102章 雷雨

下午過半,天色漸漸陰了下來。

鑒於攝制組早前查過天氣預報,知道下午開始晴天會變成多雲,拍攝進程也在馬不停蹄地加緊。

誰成想一聲悶雷過後,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。

開始只是幾滴豆大的雨點,攝影師迅速給機器套上雨衣,導演意思著要不先歇一會兒——

白翌剛準備往待機室裏走,空中一道閃電刺目,將在場所有人的皮膚映的慘白。

他下意識捂住了耳朵,這程度的閃電往往會伴隨地動山搖的雷。

“——轟隆。”

果不其然,大雨瓢潑而下。

攝影師扛著大炮小炮急急跑去避雨,攝制組為了搶救機器亂成一團,這樣的雨就算過一會兒停下來也會有積水,一時半會幹不掉,接不上前面的景,拍攝被迫終止。

小朱打著傘護住白翌回到車上,好巧不巧這會兒又是放學時間,天氣毫無防備下了大雨,校門外塞滿了開車來接孩子的家長。

為了不影響學生們的正常放學,白翌的保姆車沒有發動,他們打算等學生散得差不多了再走。

瓢潑的大雨敲得車頂喧鬧不已,雨點沖擊到車窗上糊成一片,從內向外幾乎看不到東西。

“雨怎麽突然下這麽大啊…”白翌自言自語。

“就是說,”小朱在車廂後邊整理著今天穿過的衣服:“天氣預報明明只說了陰天。”

雨聲雖然嘈雜但是催眠,特別是對於總是日夜顛倒的白翌來說,他很快就覺得困了,靠在車座上瞇著。

半睡半醒之間,外邊似乎響起一陣騷動。好在雨聲過大,聽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麽。

他想著可能是有什麽路人或者粉絲闖得太近了——

“嘭!”

一聲十足響亮的拍車門聲嚇得白翌差點尖叫出來,驚慌睜眼坐直身子,那只拍在車窗上的手早被保鏢扯了下去。

“滾開,我他媽不是粉絲!你讓我見他一面,我有話說!”

“先生,先生!你再這樣我們要報警了!”

“白翌!!!”

“什麽情況?!”朱曉嚇得精神了:“哪兒來的私生這麽毒,餵餵餵,這還是個男的啊,哇——”

“砰砰砰!”

外面那人很明顯用蠻力跟拳腳掙脫了保鏢,他奮力錘了幾下車窗,車窗上鋪滿的水滑落大半,終於能隱約看清窗外的人。

雨水已經完全將那那人打濕,純白的T恤黏在身上,濕透的頭發趴在頭皮上,一綹一綹擋住大半張臉,落湯雞一樣狼狽。

“你出來!!!”

地上躺著的倆保鏢這會兒重新爬了起來,其中一個掄起甩棍就往他後背上招呼。

“哥!小心!”朱曉叫道。

白翌楞了一下,他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,以及眼前的景象。

那甩棍咚地敲在脊梁骨上,男人被打得趴到車門上,他不僅沒跑,反而把濕淋淋的臉貼在車玻璃上。

“算我他媽求你行不行,出來!”

“怎麽了。”白翌隔著玻璃問。

這輛車的隔音很好,那人要緊緊貼在門外,才能有聲音借著車門傳進來。

“小洛不在你這兒嗎!”衛馳扯嗓子喊。

劈劈啪啪的雨聲很快將人的末音吞沒,暴雨總讓人會有一種渾身不適的感覺,好像五感被封閉了一樣,看不清,聽不清,聲音透不出。

窒息感和溺水沒什麽兩樣。

白翌胸口一緊。

他本想搖下窗戶,但這麽大的雨開了窗,雨水只會倒灌。

“不在。”他鎮定地說:

“那孩子一直在躲著我,怎麽會跑到這兒來。”

白翌剛念叨完,忽然覺得不對勁。

衛馳剛剛和自己吵了一架,這種針鋒相對的情形下怎麽會闖開保鏢來這兒。

“他雖然淘氣,但不是個會自己亂跑的小孩!”車外的衛馳幾乎是用勁力氣在咆哮:

“小洛不見了!”

朱曉在這頭剛嘟囔著“小洛是誰啊?”

白翌陡然拿起地上的雨傘,嘩啦拉開車門跳了出去。

“誒——哥!”

“白先生——”

“沒事,是認識的人。”白翌示意保鏢回去,這幾個人是挺敬業,全淋得厲害。

“不見了?什麽意思,你先冷靜一下。”白翌問。

“他平時放學以後都會來食堂找我,今天雨大,我想著過來接他,但是教室裏沒人!”

“我…我去食堂找過他,尋思著萬一他冒雨跑得快呢,也沒有……!”

“別急。”白翌說:“會不會是和朋友們出去了。”

“不會。”衛馳大喘粗氣,叉腰說:“他其實跟同學們玩的不算太好。總之,不會有那種好到會約出去玩的,更何況這種天氣,小孩兒早都被家長接走了,誰跟瘋子似的淋大雨啊?”

“老師呢?老師說什麽。”

“下課就出去了唄。”衛馳扶著膝蓋倒氣,皺眉揉著肩膀罵:

“草,這一棍子打的是真狠!”

“我想不通你為什麽要到我這兒來找他。”白翌心裏多少還是不舒服的,那種情緒很難以言表——

愧疚,加上本不來自於自己責任的錯怪。

他知道這對父子這幾年因為自己的原因過的很不好,但惹出這種禍端,我也同樣是受害者,憑什麽要全盤承受。

碩大的雨點打在傘上,這麽大的雨中,雨傘其實起不了太大的作用。

雨斜斜的刮進來打濕觸角,白翌的觸角顫了幾下,又粘又濕的很不舒服。

他很討厭下雨天。

好像連看不見的翅膀都會被淋濕到黏在身上,別扭,難受,心情煩躁低落。

“小洛他,那麽討厭我。”白翌小聲說。

衛馳往上翻了個白眼。

“屁。”

他咳嗽兩聲:“咱爺倆因為你受了多少罪啊,那不爭氣的玩意晚上做夢還會念叨你,背著我偷偷看你拍的電視劇的事兒,我都知道。”

雨聲沒讓人聲的沈默徹底安靜,白翌微微垂了眼。

“我給景天打了電話——”衛馳的聲調很高,他這人說話向來不過腦子,說出人名的時候白翌猛地擡了頭。

omega的眼神不算犀利,但急著使眼色的緊張度仍舊能讓衛馳嚇得一縮。

“咳,我給簡…簡……哎呀我給他打了電話,他不接啊,應該也不是他帶走的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白翌點頭說:

“你先別急,我帶人陪你找。”

“哥!”朱曉從車裏探出頭,手遮在額頭,舉起亮著屏幕的手機。

“哥!有你的電話!”

-

景天倚在車門外抽完煙盒裏最後一根煙的時候,意識到真的該戒煙了。

喉嚨有些微微的刺痛,說不準又是身體裏哪味藥跟煙草起了反應,即便院長警告過無數次忌口煙酒,但沒有這些東西,經常很難撐下來那麽長的療程。

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戒過一次煙,而且戒得很徹底,

但自從被送出國以後,各種各樣的壓力接踵而至,每天二十四小時排滿的課程與治療,連睡眠時間都要精確到幾時幾分,但凡有一點失眠或情緒不在狀態,就算是借助藥物的強行作用,那些人也會讓他準點進入睡眠狀態。

在國外能接觸到的鎮定性物品,比煙草還要更起效的東西有很多。

不得不承認人在瀕臨崩潰邊緣時求生欲真的會大過理智,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留在那裏,他還有必須要回頭的路。

也是不得不選擇重新撿起煙草的理由。

雨點打在雨傘上的聲音,讓人逐漸焦慮起來。他撐著傘又等了一會兒,監獄的大門終於開了。

獄警披著黑色的雨衣,在門口和那個男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,雨聲蓋過人的聲音,景天想著大概也就是一些“希望你能改頭換面,別再回來了”之類的話。

再朝他招了招手。

景天踢開腳下熄滅的煙頭,鐵制的防雨棚會發出劈劈啪啪非常響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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